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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渡口
2023-05-17 10:30:23
北京城市副中心报

海河流域五大河之一的潮白河贯穿北京、天津、河北三个省市,流经到通州尹家河村附近时成为北京与河北的界河。左岸是河北香河的王店子村,右岸是北京通州的尹家河村,把两岸人联系起来的是河畔上的一个渡口。依水而建的尹家河渡口是潮白河在北京界内最后一个渡口,已有约500年历史。老渡口见证和记录了通州的一段历史、一段特色民俗文化,简单而古朴。

百年渡口藏在“京东第一村”

位于通州最东端的尹家河村,起源于元末明初,历经六个世纪,有着“京东第一村”的称号,是北京东大门。村史记载,尹姓自福建漳州龙溪72沟村迁至此地,在漒漒河(今潮白河)西岸定居。尹家河村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在北京和河北的交界处,又紧邻潮白河,是一处交通要道。这里也是解放北平时军队的重要通道,解放前夕,通县县委、县政府都在这里;西集镇第一个党支部也诞生在此;村里的高跷会、大头会等花会远近闻名……从村口的石桥,到河边的浮桥,都有着历史印记,但其中最著名的还是尹家河村的渡口。

在尹家河村史馆里就有关于渡口的记录。历史上潮白河水灾频发,几乎两三年就要发一次大水,至今,有些老人提起当年的大水仍谈水色变。85岁的尹宝年是尹家河村的老书记,他说记得小时候,汛期一到潮白河常常发大水,沿河村庄农作物都在大水浸泡之中,为躲避大水,村民都跑到镇上躲水。

为了方便河岸两边村民交通往来,清代,尹家河的渡口曾建有一座小石桥,一直用到近代,因为水灾被冲垮,石头淤积河底。到了战争年代,有村民在此摆渡行人及车辆。1945年秋,抗日战争胜利后,一支八路军开往东北,就是从这里的渡口过河。当时八路军日夜兼程,村里准备了几条大船,每船摆渡五六十人,昼夜不停助军过河。“解放北平时,军队也是从我们这儿过河的。”尹宝年说。

如今尹家河村史馆免费开放,为的就是把村子甚至整个西集镇的历史展示给大家看,让后代牢记光荣传统。同时,村史馆也在持续征集反映区域历史、民俗文化以及农耕文明的各种实物展品。

见证“摆渡人家”数代人的坚守

留存在村史馆的记忆如今仍在河岸上延续。尹家河对岸的王店子村渡口边,一面大白墙上刻着“百年渡口”四个大字,但要问及渡口的历史,今年75岁的摆渡人李连笑着说:“那可有年头了!我爷爷、父亲都是靠摆渡维持生计。远的我爷爷以上那些祖辈不说,近处的我父亲之前摆渡了20年,再到我手也已经有30多年了。”

李连是王店子村人,说不清最早是谁开始在这里撑船摆渡,他14岁起跟随父亲在此渡人,除去中间当兵和做矿工的几年,大半辈子都在河面上度过。听村里老人说,两百多年前,村里曾有位大财主投资修建了一座八孔石桥,又不知在何年月被大水冲垮。李连说石桥被抬高的河床埋在了淤泥下,他回身指向旁边的一片空地,“就在那,有年发水冲出来块石头,我还在上边停船。”

新中国成立后,尹家河村和王店子村各派两人在这里为来往村民摆渡方便,和其他农活一样计工分。改革开放后,一切照旧,工分改为计价,从一开始的五分钱一次,逐渐涨到一元钱。起初,摆渡的船工是尹家河村和王店子村各派一村民,后来王店子村村民全盘接手经营,如今只有他和他63岁的外甥李国新还在坚守。

这里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摆渡方式:在河两岸各打一个桩,然后把铁链拴在桩上,船过河时,摆渡人不用篙和桨,而是坐在船上用手拉着铁链,一点点往对岸移动。70米的距离,俩人已经记不清摆渡过多少来回;拉纤30年,双手早已磨出厚厚的老茧。两村村民早就成了老朋友,时不时地会为两位摆渡人递上一盒烟或半袋花生米。摆渡有摆渡的规矩:渡河费不砍价,不优惠,到了对岸,有钱就给,如果不给,也不会要。对于摆渡人来说,来往都是客,李连说:“渡,也是仁义道德的一种体现。”

摆渡家族世世代代在这河面上迎来送往,渡口两岸不少人家的子弟,小时候坐李连的船过河;到了中年,渡船掌舵的还是“李叔”。如今,发现渡船上聊天搭话的,大多是他自己看着长大的娃。“干这个辛苦利润少,没人爱接,但我们家始终坚持。”李连也盼着“百年渡口”能后继有人。

心中的水清鱼肥记忆又回来了

随着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推进和对河流改造进程的加快,百年渡口的周边环境较前些年也有了改变,渡口的作用也由单一的过河成为不少人慕名而来的打卡地。

李连说,渡口前些年热闹不少,河北香河、大厂的不少人在北京城里上班,通州也有不少年轻人到香河学打家具,都要过河。一到周末,还有游客自驾来河边游玩,他的船还摆渡过外国的骑行者。

守着渡口守着河,环境的变化摆渡人最清楚。李连回忆,小时候河里有的是鱼,大的一条能有30来斤,小的也得四五斤沉,什么品种都有,鲇鱼、螃蟹、白虾,因为生态环境好,那时两岸林深草密,大雁、野鸭、狐狸、野鸡、野兔到处都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后,随着沿河区域农村养殖业的兴起和盗挖河沙、侵占河道等现象的发生,河道变窄,鱼虾和水鸟也少见了。近年来,城市副中心建设不断深化,水环境治理、水生态修复持续推进,潮白河流域内的生态环境明显改善,去年潮白河通州段的水质已经达Ⅲ类,儿时记忆的水清鱼肥又回来了,渡口周边环境也明显改变,百年渡口成为水美岸绿的网红打卡地。

如今,一条条快速连接通道连接京冀,“人便其行、货畅其流”。老渡口也将迎来新生,但摆渡人和古渡文化永远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面对这里日益热闹的场面,李连乐见这些可喜的变化,也悄悄希望着与自己相伴一生的渡口哪天便会一桥飞架,渡口也许就变成了游船码头。鱼儿重现,鸟儿回归,百年渡口,焕发新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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