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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
2023-05-29 09:46:25
北京晚报

大黑,是一只猫的名字。

这只颇通人性的猫,四五十年前,即在我三岁到十岁的时候与我朝夕相处了七年之久。

我没上过幼儿园,一直是在奶奶的呵护下度了童年。

1973年,我已经三岁了,每天爸爸妈妈和姐姐上班上学,奶奶在做家务,而我呢,能跑爱玩,奶奶意识到:需要给我找个玩伴了。

那个时候我们家住在西城区的一座四合院里,胡同里边邻居家养的猫生小猫了,奶奶就找人家要了一只小猫,当时到我家的时候,这只小猫也就是巴掌大小,黑色的毛油亮油亮、看着特别机灵、眼睛也特别亮,猫在小的时候眼睛和成年时不太一样,黑眼珠更多一些。我和奶奶一商量就给她起了个名儿,叫“大黑”。

于是我的生活中就多了这样一个玩伴、好朋友。

大概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吧,大黑就长成一只成年的猫了。不过随着她体型逐渐地长大,她身上的花纹逐渐地清晰:她并不是我原来想象的、纯黑的猫,而是身上有着浅色黑灰相间的条形花纹,这样,看起来色彩就更丰富一些。

与大黑混熟了,我会训练她,比如,那个时候,家里炒菜买来的肉都带一些肉皮,奶奶会把肉皮切成碎块,我就一块儿一块儿地喂给大黑吃。她这个时候就会抬起前腿、“坐”着直立起来,神态十分灵动可爱。

她休息的时候,如果我轻轻挠一挠她的下巴,她就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只有猫猫才有的特殊的声音。对于一个生命来讲,有与猫的生命的互动,确实能让人感觉到一种特殊的温暖。

那时,如果奶奶忙家务,我就会带着大黑,在我们家的四合院里边溜达,对一个小男孩来讲,甚至可以用“探险”这个词。那个时候家里边儿有一个后院,后院每年都会种玉米、向日葵,还有一种矮矮的草本植物,其实就是小喇叭花、咱北京人管它叫“小地雷”,在盛夏和初秋,别看是一个小后院,里面的植物也会长得挺茂密,可以想象一个小男孩、后面跟着他的猫去“探险”的那种画面,无论对人对猫都是一段难忘的经历。

大黑到我们家之后,家里再没有闹过老鼠,而我记忆更深刻的,是一次意外目睹大黑捉麻雀。那是一个春末的傍晚,我正在院子里的小桌上写作业,不远处,几只麻雀落到院子里找食,忽然,我看到大黑在距离麻雀两尺左右的背阴处,静静地摆出了匍匐的姿势,她的尾巴一下子绷直,而且看起来比平时略粗、尾巴梢儿还在轻轻、轻轻地左右摇摆,眨眼之间,大黑已经扑向一只麻雀,在其他麻雀叽叽喳喳逃生的同时,大黑已经用前爪扑住她盯上的那只麻雀,并迅速地用嘴叼住……我当时看呆了!

大黑长大以后,有的时候会消失半天或者一天,然后再回来,回来不久以后,大黑的肚子就一天比一天大。那会儿我还小啊,不太懂,后来明白了,她是出去“恋爱”去了,在大黑两岁左右,她就开始生小猫了,奶奶就教我给她准备纸箱子,里边还垫上棉花。

她一般是在深夜的时候分娩,第一次生了四只小猫,大黑充满慈爱地用舌头对她的孩子们舔来舔去,刚出生的小猫眼睛还睁不开,被大黑舔几天,小猫们的眼睛就睁开了,赖在大黑怀里吃奶……

之后的几年,可能处于她生命力比较旺盛的时期,大黑每年都会生不少小猫。

那些小猫大部分送人了,留下来时间较长的,是一只黑色的、大黑的女儿,我们给她起名叫“小黑”,那个时间段我们家里同时有一只大黑、一只小黑,最有趣的,有一年大黑与小黑几乎同时生小猫,我印象特别深,她们俩那次一共生了九只小猫!

亲历猫猫的这种成长会给人一种很独特的启示,也会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们家大黑,是在我10岁的时候自己离家出走的,唉,那年,我的奶奶因病去世了,以后,家里面的环境就发生了很大变化,能感觉到大黑也很不适应,那时候我已经上学好几年了,白天,所有家人都上班上学,她在家其实挺孤独的。后来大黑就自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曾经多次梦见大黑回来,冲我叫,用舌头舔我的手指头,但仅仅是梦……惊醒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有时劝自己:猫的年龄有限,也许大黑是不想让我看到她衰老的样子,所以才走了……

这种走丢了,还有各种可能,虽留给我一些想象空间,我已经很伤心了,但是更伤心的是另一件事儿,就是刚才提到的大黑的女儿:小黑。小黑是在她和大黑一起生了九只猫以后不到一年,有一天突然就丢了,几天后,我听见姐姐悄声与爸爸的对话,她说,一家邻居在院子里吃晚饭,他家儿子忐忑地问他爸:“这猫肉能吃吗?!”他爸说:“你快吃,少废话……”

我听到这里,只觉得眼泪无声地扑簌簌流下,止也止不住……

我无法证明邻居提到的就是我家小黑,但我觉得当时自己的心,悬在半空,无着无落……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往事,却恍如昨天……

几十年过去了,每当在路上看到猫咪,我都会一下子想到大黑与小黑,儿时与她们的欢乐时光,是那么美好……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用“撸猫”这个词,而我,仍然习惯说“养猫”,一个“养”字,涵义更加丰富,有着漫漫岁月如歌的流转,有着彼此长时间温暖相伴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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