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郜云帆

美国铸币局2022年“美国女性25分硬币项目”中新增加了三位人物，其中就包括好莱坞华裔女星黄柳霜。她是第一位在好莱坞留星的华裔女演员，是“好莱坞银铸四淑女眺望台”的雕塑人物之一，被美国国家肖像馆誉为“二十世纪最重要的美籍华人影星”。黄柳霜硬币作为最后一款25美分硬币，将于2022年10月25日正式发布。

 1929年黄柳霜主演英国电影《唐人街繁华梦》（Piccadilly）。凭借在该剧中的演出，她获邀出席英国王室宴会。

低微贫穷的移民之家

黄柳霜祖籍广东台山，由于祖父辈饥寒交迫，为了维持生计不得已到美国加州，成了第一代到美国加州淘金的华工，到了父亲一代便开始在唐人街做小本生意来养家糊口。黄柳霜是地道的移民美国的第三代华裔，1905年出生于美国洛杉矶，家中有兄妹八人，她排行老二。

在美国歧视华人的年代，黄柳霜一家在美国的生活并不安逸。黄柳霜年幼时，父母以经营洗衣店为生，在黄柳霜的儿时记忆中，父母总是在没完没了地洗衣服。作为家里的老二，黄柳霜十分懂事，帮助父母干活，很小的时候就踮起脚尖帮父母去晾晒衣服。但是在当时的欧美国家，“黄皮肤”的地位甚至不如黑人。因为长着一张东方人的脸，黄柳霜在学校饱受同学的欺辱和老师的歧视。

艰苦朴素的家庭生活和备受欺凌与歧视的校园生活并没有使黄柳霜顾影自怜，自怨自艾，反而使她更加向往美好的生活。她喜欢把脸贴在照相馆的橱窗上，看那些女星的照片，她们明艳美丽、楚楚动人的形象令黄柳霜羡慕不已。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带着洗衣店顾客给的钱去看了人生的第一部电影，大银幕的魅力深深地吸引了她，从此懵懂少女的心中燃起了明星梦。

好莱坞默片中的一抹东方胭红

黄柳霜14岁时，她看到唐人街在拍电影，挤进去看热闹。剧组的人看中了她东方小美女的形象，让她在片中担任了一个小角色，就这样偶然的机遇，黄柳霜开始初步涉足银幕。从此她选择放弃学业，一心扑在自己所热爱的演员事业上。黄柳霜曾说“我作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年龄还很小，但那时我就知道正因为我年轻，我输得起，所以我决定给自己10年的时间来奋斗，成为一名成功的女演员。”1922年在电影《海逝》中，黄柳霜因饰演莲花一角名声大噪，获得了诸多电影杂志的高度评价，也因此得到了美国电影之父阿道夫·祖科的肯定,成为首位晋军好莱坞的华裔女星。电影杂志的封面上频现她的身影，印有她电影海报的明信片风靡世界。

然而受种族歧视的影响，黄柳霜虽然风光无限，却是在夹缝中生存，在电影中她只能被动地接受一些低贱和丑陋的反派角色。正如黄柳霜的传记作者郝吉思所言：“她虽有绝代风华，分到手的角色却是娼妓、鸦片贩子，甚或仅仅是一抹无足轻重的东方色彩。她在剧中总是以自刎或服食鸦片过量而告终。”在1919年黄柳霜参演的个人首部美国电影《红灯笼》中，她是无名无姓的英国情妇；在《巴格达窃贼》中，她是阴险狡猾的蒙古奴隶。郝吉思提到：“作为仅有的一位有名气的美国华人演员，柳霜的才能有很高的曝光率，但她的事业被制片公司有意限制。”1936年，赛珍珠的诺贝尔文学奖作品《大地》改编成美国电影，该片描绘了中国农民的善良淳朴，黄柳霜积极参与竞选女主角，却由于美国的人种歧视被公司拒绝，反而让她出演反派角色。她以反问拒绝了出演这一角色：“你要我带着中国血统来演一部由全美国演员组成的、刻画中国角色的影片中唯一没有同情心的角色？”

在黄柳霜40年的演员职业生涯中，她从未放弃去争取任何一个积极正面的东方角色。她一直在与电影界的种族主义、刻板的选角以及与白人演员之间不平等的片酬作斗争。在接受《电影周刊》的采访时，黄柳霜直言不讳地说，“我对我必须扮演的角色感到非常厌倦。” “为什么银幕上的中国人几乎总是影片中的反派，而且是如此残忍的反派——杀人、背信弃义、阴险狡诈。我们不是那样的人。”由于长期的坚持和努力，她打破了当时亚裔演员的许多障碍，为后辈的华裔演员开创了宽广的戏路。

七七事变后，黄柳霜不惧生死，英勇抗日。在电影作品中她是沉醉于风花雪月的俏佳人，但回归现实，她是一个怀着炽热爱国之心的海外游子。她在舞台上拼命赚钱，把自己的首饰拿出来变卖，寄回祖国援助抗日。黄柳霜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她赤诚的爱国情怀，因此中国人称她是“可敬可爱的中华儿女”。

永远璀璨的好莱坞之星

1961年，56岁的黄柳霜在家中因心脏病发作而与世长辞，她璀璨耀眼的一生就此定格。但是她用一生心血所饰演的经典作品永不凋零，她为改变好莱坞的东方刻板印象和种族偏见所作出的努力也永远不能被遗忘。

黄柳霜敢于追求梦想和实现自己的价值，用自己的实力实现了儿时的梦想，在好莱坞电影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首先，她在大银幕上打造了东方形象之美。她身材高挑，千姿百媚，成熟优雅，她中西结合，“建构了齐刘海、细眉红唇、中式旗袍的‘中国娃娃’形象”。正如《时代周刊》所评，“作为好莱坞黄金时代里的东方情调，黄柳霜是西方时尚圈无法忽视的存在。”其次，作为好莱坞首位华裔女星，黄柳霜对好莱坞有着非凡的影响。早在电影发明之初，黄柳霜就敢于冲破外界对女性只能在家相夫教子的思想桎梏，在好莱坞影视中孤单而无畏地前进，成为了特立独行的新女性。

拂去那被时光尘封的薄纱，走进电影初期的黑白默片时代，似乎仍能看到那个为梦想而奋斗的坚强女性黄柳霜，一枚枚25美分的硬币里镌刻的是一代美人的俏丽容颜，延续的是她不忘初心，时刻努力的精神内核，更是华裔身份抗争得到的认可。

（作者系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生）